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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体

中文名称:

三体
英文名称: The Three-Body Problem
类       型: 硬科幻
作       者: 刘慈欣
连载时间: 2006年,《科幻世界》
出版时间: 2008.1,2008.5,2010.11
组  成: 地球往事、黑暗森林、死神永生
获得奖项: 2006年中国科幻银河奖特别奖
2010年中国科幻银河奖特等奖
2011年度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金奖
2013届西湖·类型文学双年奖金奖
《当代》长篇小说2011年度五佳
第九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


三  体

-宇宙中那一颗幸福过的星星-

  记得数学老师曾经告诉我们射线的定义,一个端点,和一条只可以向一侧无限延伸的直线。可以想象到的端点,电灯、手电,激光笔,孩子们渴望的眼,亦或……是抬眼间宇宙中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烁尘?
  现在我和我的孩子所居住的城市有着让人惊叹的工业基础,以及因为这个工业基础所能造就的黄色、或灰色的天。夜幕下,除了总能顽强穿透雾霾的月光之外,便只能偶尔看到稀落得如同孩子爷爷头发般的星辰了吧。曾经想要指点着告诉孩子猎户座的位置和那个猎人腰带所指向的天狼星——夜空中最明亮的双伴星。可惜,每一次仰望,只看见灰色的云层,或者那些在尘埃深处呻吟的星的残影。
  真正带着孩子第一次与星空的对视是来到了一个更大城市的天文馆,在半圆的穹顶之下,孩子发出了面对夜空的第一声惊叹,那一条雄伟的亮银色河流仿佛天使水瓶中倾泻而出的圣水,划过自东而西的夜空。更多的那些数不清的银色、红色、黄色甚至是紫色或者蓝色的光点点缀在这本应空旷却繁杂的黑暗里。即使是面对这由机器造就的胜景,让人感觉到的也不仅仅是自身的渺小,更是那份无所适从的归属感。
  科学的尽头是哲学,而哲学的尽头是宗教……无论信与不信,上帝就在那里,嘲笑地看着这些仅仅活在三次元中的简单生命。当我们为了面前的那一点点利益而争执得面红耳赤的时候,或许,真的应该学会抬起头,看看星辰,看看那片宇宙的宁静。
  终于有一天,带着孩子来到了远离城市的郊野,夜幕下,惊奇的发现,那条在真正横亘过天际的银河,比起放映机造就出的,还要美上百倍,人类笨拙的双手,终究还是无法与上帝相比。孩子依旧是兴奋的,向着天上指指戳戳。
  我笑着问他,如果,有这样一道射线,从他的手指为端点,延伸向太空深处,那么它会遇见什么呢?
  “大概,会遇见外星人,有飞船,还有大炮太空车吧……”儿子闪烁着眼睛,不住想象着。
  为什么,有外星人,就必须要有武器呢?
  成长中的幸福孩子也许并不理解费米悖论的意义,也无法解释曾经的人类在有限资源下生存的残酷。只是由那个上帝造就的智慧中,大概早就已经深深印下了争斗的烙印了吧。
  然后,还是希望,与其是为了相信那个近似于绝望的『黑暗森林法则』,我宁可相信其他宇宙生物的那份面对低等生命的漠然。
  因为,文明,本身就代表着进步,以及共存……

...............................................................................我是苦逼的分界线.......................................................................

  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个文明都是带枪的猎人,像幽灵般潜行于林间,轻轻拨开挡路的树枝,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呼吸都必须小心翼翼:他必须小心,因为林中到处都有与他一样潜行的猎人,如果他发现了别的生命,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开枪消灭之。在这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狱,就是永恒的威胁,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将很快被消灭,这就是宇宙文明的图景,这就是对费米悖论的解释。
  被发现,即被毁灭!

  我的眼中似乎浮出了四十年前的另一个时代的影子,在那个荒唐的 时空中,正确和错误已经放在一个微不足道的地位了。在钢筋水泥的掩体中穿行,在红宝书和大字标语的波涛中翻涌,希望能够躲开不知道从何时何人何处射出的冰冷子弹,亦或是也希望把自己“消灭万恶资产阶级毒草”的子弹射进对面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甚至也不希望认识的敌人的咽喉中。 人人都以为自己早已了解这个阶级与斗争的世界,然而人人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真正所属于的阶级。
  你可以把那一段历史怪罪到某一个人,某一个集团,或者某一个时代的身上。但事实是,主动参与其中的你同样有罪。历史是由某几个人推进的,这句话没有错,但是历史同样是由每个人创造的,那个时代的你,那个时代的你的行为,创造出了这一段人类发展历程中独一无二的邪恶历史。
  而且,或许,某些经历者即使已然过去了四十年,依旧没有能够走出来。
  大刘大概就是其中之一吧。

  从科幻小说的角度来说,工科男的大刘确实可以算是开创了科幻的一个新的时代。在我的回忆中,所谓中国『旧时代』的科幻小说,几乎就是一个抄袭加意淫的历史。这个意淫其实是一个很广泛的意思,比方说我甚至见过一个所谓科幻评论家把聊斋和西游记都算成是中国古人写的科幻小说,原因就是其中有部分『超出当时科技水平』的描写。而进入民国直到上个世纪末的年代,中国的科幻小说几乎被国际文学界完全忽略了。这期间,唯一被国外的科幻文学评论家提到的就是老舍的『猫城记』。讲述的内容是一架飞往火星的飞机在碰撞到火星的一刹那机毁人亡,只剩下“我”幸存下来,却被一群长着猫脸的外星人带到了他们的猫城,开始了艰难的外星生活。最终,主人公目睹猫人国灭亡后半年,乘法国探险飞机(船)回到地球。从主人公自救脱险,结识猫人朋友,到学习猫人语言,进入猫国都城历险,等等诸多细节,无不符合社会科学逻辑。但在作者写作之时,人类所掌握的科技能力对火星了解还十分有限,对火星上是否存在高级生命也没有定论。可以说整篇小说是构筑在一个科学幻想式的背景上。
  不过在我想来,老舍毕竟只是一个文学者,他的文字中更多的是描述着他所熟悉的社会人文以及代表着那个年代的黑暗时代。与其说是科幻小说,倒不如说是一篇荒诞小说,类似于 卡夫卡变形记的那种。到了解放后,作为文学中某种形式的科幻小说不免沾染上了政治的戾气,那个时代的作家和作品们无一不在意淫着某某超级大国对天朝的种种攻击和偷窃。比方说童恩正的《珊瑚岛上的死光》,叶永烈的侦查员金明系列等等。作为时代的产物,这些作家的写作水平当然无可厚非,但从科学角度而言,确实是落后了欧美文学太多的时间。无论是儒勒·凡尔纳,还是H·G·威尔斯,他们的作品中都将文学与科学严谨地结合在一起,例如『海底两万里』中,作者详细计算了如果真的设计出这样一艘潜水艇,所需要的大小、空气量以及吨位和大致的操作人数;而在『从地球到月球』中,凡尔纳计算出的炮弹发射速度和近百年后的阿波罗飞船的真正运行速度几乎没有区别,甚至连预计的发射地址都非常接近。
  而到了科技与文明飞速发展的二十一世纪,科幻这个词在中国的文学界大概被铺天盖地的网络文学给荒诞化了,以至于在各大贴吧中,各种穿越到了明朝唐朝宋朝甚至三皇五帝时代的劣等文字弥漫在网络空间中,甚至还有小孩煞有其事的告诉我“小时代”也是科幻小说哦。无意评述这样是对还是错,对于现在大部分年轻人,已经不知道凡尔纳,不知道阿西莫夫,更不知道威尔斯或者克拉克,也不得不说是我们庸俗化教育的一种悲哀。
  亦或者,沉浸在物欲世界中的我们,早已经失去了真正的幻想能力。

三体I 地球往事
  何为知识分子?大概这也就是从文盲半文盲的过去蹒跚着走出来的国人们才会给出的一个特有的标签与定义。
  读过书,会读书的人就是知识分子么?那么发达文明国家的90%以上的人都是知识分子了。
  亦或者,在那个年代,所谓知识分子,就是有着独立的思维,与『上层建筑』有着不完全一样世界观的那一批人?
  特殊的年代造就了这样一群被称为知识分子的特殊阶层,而这一批有着特殊经历的阶层则造就了一个新的带着疯狂与绝望的时代。在豆瓣的评论中,一位读者用卢瑟(LOSER)这样一个戏谑的词来形容这样的现象。对于这样的称呼,如鲠在喉,却又不知道如何去否认这一点。
亦或者是我们本身早已经习惯了从最不利的情况中去寻求非文明的出路,所以,卢瑟是偶然中的必然罢了。
  叶文洁,地球往事中的1号人物,同时也是所有事件的最直接诱因。
1967年,大学刚毕业的叶文洁目睹父亲叶哲泰被红卫兵殴打致死。后被送往大兴安岭参加劳动,并在此读到《寂静的春天》一书,并因此书的缘故被生产建设兵团《大生产报》的记者白沐霖陷害而进入“红岸”基地。大刘用了非常浓重的笔墨叙述了关于她的过去,在一次又一次对周围人性的绝望中,她终于做出了一个宗教般的决定,向外太空发射了连自己都无法预料后果的那一段文字:
  『到这里来吧,我将帮助你们获得这个世界,我的文明已无力解决自己的问题,需要你们的力量来介入。』
  伊文斯,这个三体运动实际指挥者,如果叶文洁是三体运动的灵魂人物,那么这个怀揣着教皇一般梦想的年轻人就是三体运动冲锋陷阵的将帅。只是,当他那个救世主一般的中二梦想在物欲的现实中被击得粉碎,然后,他就转入了另一个极端,如同熊孩子一样,他用人类的贪婪累积了无穷的财富,而又用这些财富来创造着毁灭人类的另一艘挪亚方舟。
  大体上而言,书中的那些三体组织的成员们,基本都是这样的存在。物质上,他们都能够轻而易举的满足自己的需求,但是精神上,他们需要的是周围人类的认可,需要的是自卑自恋自怜的心情得到某种共鸣。如同白洞的反面是黑洞一样,一旦陷入了这种思维,
那么真的就像是陷入了永远无法自拔的毁灭之外,已经再没有可以回头的路了。
  另一方面,以汪淼为代表的人类科学家,还有杨冬、丁仪等等,作为三体I中的剧情推动人物,仔细想想,才发现他们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弱了。他的存在几乎就是为了需要有这样一个人把一些假想中的物理定律用人的口中说出来。而他们的死亡更像是大刘所开的一个廉价的玩笑,仅仅是己以前从事行业的常识被颠覆了,就一个个失魂落魄,寻死觅活的。我不知道大刘作为一个工程师是不是故意黑这些 饲养在温室中的科学家们, 但我记得在哪个学校的研究生院曾经看到这样一句话刻在基石上:「科学的永恒性就在于坚持不懈地寻求之中,科学就其容量而言,是不枯竭的,就其目标而言,是永远不可企及的」 。作为一个科学家,当看到传统物理学的完全颠覆的那一刻,他并不应该绝望,而是应该欣喜若狂,因为只有这样,才代表地球的文明翻到了新的篇章,代表他已经迈入一个新的时代。那些自杀的,那些告诉自己「物理学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的人,地球的文明如果交到他们的手中,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史强警官, 恐怕这是三体整本书的另一个灵魂版的串场人物,野蛮、暴力,但出奇的是同样务实仗义而心计缜密,在这个由失败者、绝望者、妄想者还有疯狂者构成的世界中差不多是另一个戏剧化的极端存在。在以往的类似的电影小说中,说文嚼字的黑框眼睛男一号的背后总会有个暴力肌肉男二号基友的存在,但是这部小说里,各个角色的每句话都一板一眼叙述出来,以至于肌肉男史强警官的很多语言变成『为了存在而存在』的这么一个人物,他的很多出现感觉都特别的突兀,这个应该跟大刘的本身文学水平有一定的关系,这一点最后再说。三体的三部曲中,史强警官几乎是唯一一个贯穿始终的人物,但是他却并没有真正很好的把所有剧情串起来,这不得不说是 另一种遗憾。

三体II 黑暗森林
  三体的第一部以红岸基地开始,又以红岸基地为结束。大概是写作的过程中,大刘坚定了他的宇宙『零』道德论的全部理论基础,因此,第二部直接以他的这个理论的最核心部分为题,而进行了进一步放大和充实。
  再说一下,我个人是坚决反对这种零道德理论的,原因很简单,文明起源于思考,起源于合作,也同样起源于交流。
  我从何而来?
  我往何处去?
  他人与我有何种关系?
  这是哲学的几个最基本问题,而文明的发展则一直在回答这些问题。而正因为这些问题的回答,产生了现在的国家,现在的版图,现在的社会基础。时间呢,仅仅是短短的5000年。虽然宇宙中的文明或许各有发展,但我觉得总体不会有太大的区别。科技的发展必然会导致对自身文明存在的思考,广阔的宇宙还没有到资源匮乏得需要你死我活的地步。因此,在以往的科幻小说或者电影中,以物种的涂炭为目的的外星生物,往往并没有文明的智商,例如异形系列,黑暗星球,等等。而对于高等生物的描写,虽然也有尔虞我诈或者侵略及征服,但都是以一定的道德观为基础才进行下去的,完全漠视其他文明甚至随意毁灭其他文明的高等生物,倒不是说一定不存在,而他们的存在并不符合我们这个宇宙的发展的宏观推论。
  如果真的,宇宙就是这样一座黑暗森林——
  『每一个男人都是猎手,每一个女人都是陷阱……』
  那真的就太可怕了(笑)。
  我也没想过三体II和第一部有这么大的差别,这里说的差别并不仅仅是人物上的差异,而是主题思想上的完全区别。三体I中的作者完完全全可以看出应该是一个怀旧的60后生人,以自己经历过的那个年代的疯狂为始点,以对社会对时代的完全不信任感为主线,而描述了这样一个其实比较贴近实际生活的故事。无论是红岸基地,还是三体组织,亦或者是那些古怪的游戏,现实中都还能找到对应的影子,作者在用它自己的理解来描述他和我们同样熟悉的世界。
  但是到了三体II中,作者的野心被进一步放大,然而在第一部中创造的那个陷入无限循环的莫比乌斯环却无法用自我完善的科学进步去破解,因此,他选择了更为偷懒的方式,用社会哲学的不确定性来报复科学的确定性,也就是所谓的面壁者计划。第一部中的大刘其实是反哲学的,因为哲学的本位思考正是道德观产生的根源,但第二部中的面壁者计划,大刘在讨论四位面壁者的计划中野心或许太大,导致了后面的 哲学描写开始失控。
  这四位面壁者想出的人类拯救计划分别如下,第一种是在决战前夕对自己人发动自杀性袭击,然后让被害者的幽灵量子舰队去对抗侵略者;第二种是通过对水星的爆炸,引发坠落后太阳恒星物质的喷射,从而威胁摧毁整个太阳系行星轨道,指望靠这个吓退侵略者;第三种是欺骗所有人,在人类太空舰队中种下失败主义信仰,以指望决战之时有足够的人临阵脱逃,保留文明火种;第四种是通过把地球文明以及三体文明的位置标示在全宇宙中,把连在哪儿都不知道的信奉黑暗森林主义的其他宇宙文明的毁灭攻击当做筹码。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四位面壁者不约而同想到的拯救计划居然都是以人类种群的自我毁灭为根本出发点。而且其中基本点上是共通的,就是认定着人类和三体文明的直接交锋中人类的必然失败。虽然仅仅是小说,但是不得不说,有着失败主义情怀的作者并不能很好的驾驭自己创造的世界观和因此而激化的矛盾。于是,在文字中,他选择了一个更加讨巧的办法,用罗辑冬眠为分界线跨过难以更详细叙述的100年,希望以对100之后世界的描写来平衡前半段中无处不在的失败主义原则。
  然而,紧接着的描述则依旧延续前半段的根本原则,纵览全书的这一整套反智反文明反人类的逻辑,基本上颠覆了人类文明有史以来一切的积极价值。书中描述的『大低谷』不仅仅没有结束,更严重的是就像那个『失败者钢印』一样,深深烙在了书中每个人的心里。
  纵观全书,地球文明-三体文明,现代地球文明-未来地球文明,面壁者-破壁者是本书的三个矛盾点,如果能够写得更优秀一点会激创出燎原的星火,然而过量的期待反而造成了读完全书后的失望。从读者的角度来说,就是整本书读起来有一种难以言语的压抑感,或许就像前面所说的,那种与时代格格不入的卢瑟观真的是蛮摧残人性的。以至于我在想,假如三体人最终并没有理会罗辑,而是选择义无反顾的进攻会有何种后果?亦或者,我也可以赌一赌是否宇宙中真的就是那片黑暗森林,如果有更理性的文明,有更先进的科技;再或者,以三体人的技术,是否完全能够改造火星,改造金星,让这些星球变成适合自己种族生存的星球?
  第二部的结局,罗辑这种把自己文明的幸存和解放赌在外部更强大敌对势力的黑吃黑上面……
  于是,三体人输了,他们带着自己文明的火种,转身飞向了深邃的宇宙深处。
  这是『爱』么?
  我是笑了……还有那个完美的叫作庄颜的女孩呢……是不是也会笑出声来?

  宇宙社会学是大刘在三体II中创造的一个名字,不过其来源是阿西莫夫的心理史学,只是做了更适合自己的一些扩展。小说中的宇宙社会学公理有两条:一、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二、文明不断增长和扩张,但宇宙中的物质总量保持不变。
  除此之外还有最关键的两个概念,猜疑链和技术爆炸——前者来源于博弈论,最终的意思就是说互相猜疑的两文明无法形成共同知识;后者则是为了说明一个落后文明可以在一夜之间变成先进文明,从而对先进文明构成威胁。
  粗看起来,这段话是合理的,而这个宇宙社会学论述的最基础部分就是猜疑链:
  两个个体在没交流前对对方的猜疑,比如,你会猜疑我是怎么想的,我会猜疑你是怎么想的,就算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也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你还会猜疑我是怎么想你的,我也会猜疑你是怎么想我的,就算你知道我是怎么想你的,我也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你还是会猜疑我是怎么想你是怎么想我的,我也会猜疑你是怎么想我是怎么想你,就算你知道我是怎么想你是怎么想我的,我也知道你是怎么想我是怎么想你的,你仍然会猜疑我是怎么想你是怎么想我是怎么想你的,我也会猜疑你是怎么想我是怎么想你是怎么想我的……这样的猜疑在没有进行交流前会一直循环下去,形成一条链。
  如果简单一点说的话,就是猜疑链理论可以分成两种情况来讨论:
1. 两个文明中至少有一个是恶意文明, 即会选择首先攻击别人的文明, 在这种情况下, 你死我活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不需讨论;
2. 两个文明都是善意文明, 这种情况下本来可以和平相处,但大刘的猜疑链理论认为,由于宇宙中难以交流,导致猜疑链很长,使得两个善意文明之间的彼此冲突也变得不可避免。
  问题就在这个第二点, 首先就会觉得它似乎与我们的直觉冲突: 我是好的, 我也知道你也是好的, 我也知道你知道我是好的, 怎么还会打起来呢? 如果真有猜疑链存在, 应该是不分距离的, 我们人与人, 人与集体,组织与组织, 国家与国家不是也没法合作了吗? 毕竟我们在日常生活中都时时刻刻需要对他人的信任, 否则寸步难行, 比如你出个门需要信任司机开的这辆汽车不会出事故, 自己开车要相信这辆汽车不会走得好好的自己爆炸,走在路上也要相信对面来的那个人并不是要抢你包的,而且买个吃的也要想一想会不会别人在里面放上耗子药啊?
  这样论述的感觉熟悉么?这不正是我们现在这个有些病态社会的写照么?大刘在作品中把他的不信任感一再放大,形成了作品中的集中观点。关于这个论点的进一步论述网上有很多文章可以参考,但是只说一点,这种观点不仅仅是一种病态的社会心理学思想——应该说根据我们的常识,只有妄想症才会觉得周围所有人都会攻击自己吧——更重要的是,是一种真正反文明的类似柏拉图的极权主义的有害思想。
  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出发来思考,所谓宇宙的单个文明,同样也是由无数文明的个体组成的,这些个体也必须要实现自己的价值,实现自己的成本。如果宇宙的构成文明都遵循这样一个原始原则:只要有可能,就一定会对其他文明发动先发制人的攻击。那么他们不免也会引发下一个更高层次文明的反攻击——不要谈什么隐藏式的攻击办法,对于更高层次的文明而言,在黑暗森林中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找到开枪的目标我觉得不会是什么难事。那么结局是什么,岂非又会变成另外一个毁灭链?
  我消灭了你的文明;
  他消灭了我的文明;
  他的文明又被更高等的文明消灭;
  至少在我们现在已知的这200亿年中,构成宇宙的物质数量巨大,文明相距遥远,基本不存在彼此争夺资源的可能。各种文明连其他文明的位置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彼此争夺资源了。宇宙中各种文明生存的最大障碍,恐怕是自然条件的险恶和技术手段的限制,而不是和其他文明争夺资源。 另外,如果按照更深层次的正反物质理论,恐怕这个物质总量恒定论也要打个问号。
  于是,对此问题的另一个可能的解释是:先发制人的打击并不是宇宙文明的普遍规则,而只是宇宙中少数疯子的疯狂之举。 疯子的逻辑不可用正常观点来看待,而对于思维比较正常的智慧文明,可以这样考虑,任何宇宙社会学行为都是必须考虑成本的,构成文明的这些高等智慧个体的存在,必然都要实现自己的目的,考虑自己的成本,不会为了战胜其他文明而不惜任何代价,也不会为了亿万年之后都无法确认的事而牺牲眼前的幸福。

三体III 死神永生
  在看前两部的时候,我一直觉得大刘还是基本站在三维生物的角度来思考问题,暂时不讨论他想出的那些正确与否的各种理论,也不用讨论那些幼稚得可怕的人物关系,他的思想基础还是停留在我们这个现实世界基础上的。
  但是……
  到了第三部的时候,大刘终于逃离了地心引力的束缚,嗯,大概是真的累了吧,终于已经不想再长篇累述的说什么理论,什么量子物理学、社会心理学了,直接进入宇宙的终点吧。
  死神永生……
  这本小说中依旧有很多可以讨论的内容,比方说,云天明的三个童话故事;比方说,君士坦丁的战争;再比方说,关于小说中的各种并无法产生感情的人物们……
  静下心来想一想,这是一部其实真的有些粗糙的小说,如果再用具体一点的话来说,就是一部流水线上的好莱坞电影,无穷无尽的幻想让我们忽略了剧本文字本身的魅力,在阅读它的时候,我们会彻夜狂欢,然后,再一次回想起来的时候,却发现除了那些支离破碎的细节或者单词以外,几乎一无所获。
  如果真正要理解我所说的意思的话,可以试着将这本小说读上两遍,第一遍,和我开始的那一遍一定一样,被作者的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还有严谨的推理设定所折服;然而,第二遍的时候,才会真正关注到那些幼稚的情节设定,漏洞百出的理论推演,更夸张的,是整套书中的那些已经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语才能形容妥当的人物们。
  这本书如果折射的是作者自身的思想结晶的话,我想,大刘的思想无疑是有一些病态的,或者说,他折射了60年代出生的知识分子的那种典型思想桎梏。文字中,作者对于政治的描述,尤其是极权制的政体似乎格外的青睐,无论是三体世界中的政体描写,还是所谓面壁者计划,甚至从文章最开始的红岸基地,以及那个所谓的秦始皇和人体计算机,在大刘的笔下,没有民主,没有普世法则,只有冰冷血腥的铁腕和极政,像极了他本应属于的那个年代。
  也正因为如此,三部曲中的那些人物就像是点缀在量子物理公式中的一个个符号,脸谱化得支离破碎。
  记得大刘好像也说过这样的话,他的作品的主角不是人,是科幻。
  我必须要说,这句话是非常错误的,只要是小说,小说的主角永远都是人,因为只有人才能推动情节的继续,才能推动作者与小说的真正互动。我们看武侠小说,会想起来郭靖黄蓉,想起小李飞刀,想起楚留香的四根眉毛;看侦探小说,会想起福尔摩斯华生,想起大侦探波罗,想起柯南金田一,但是你会很快回忆起某个具体的情节么,恐怕不太容易吧,福尔摩斯的第一个案子是什么?郭靖与黄蓉分过几次手?笑……
  而这部小说却做到了另一点,我们记住了黑暗森林,记住了宇宙法则,记住了二向箔,甚至记住了面壁者计划。但是,请告诉我,你喜欢这篇小说中的哪个人物?
  庄颜,本来只应存在于罗辑的思想中的完美女性,被史警官狗血般的找了出来,然后又描写了一段同样狗血般意淫的场景。
  这段我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爱的描写简直就是文字中最大的败笔,其实一开始写到罗辑为了写小说而在心中假想出一个完美的女性形象并逐渐赋予其真实人格的时候,我都非常感动,因为貌似作为单身狗的我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日子,这是一种闷骚文学苦逼青年的内心独白。
  然而,下一个瞬间,庄颜出现了,不谈生活,不谈理想,也不要谈什么世界毁灭。我们一起在用纳税人的钱构筑的伊甸园里快乐的生活下去,顺便再生几个亚当夏娃好不好。
  就算琼瑶奶奶再执笔,她老人家的精神也会崩溃的有木有。
  程心,第三部小说中的主角,或许是地球往事中的庄颜太过于失败了,然而执着的大刘依旧无法放弃他的闷骚性幻想,所以第三部中出现了第二个几乎如庄颜一般的完美女性。
  她美丽,圣洁,善良、充满着在大刘的性幻想中都具备的各种优秀的女主角基因。
  她的美丽,让所有见过面的男人都臣服;
  她的善良让即使孤僻得没有存在感的云天明也感到温暖;
  她的圣洁让她在新的世纪中成为了圣母;
  她的责任感,让她做出了每一次错误的判断,终于成为了人类所在的这个宇宙的终结者;
  她却最终活了下来……
  于是,三体三部曲用近百万字,终于告诉我们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又一个用脚趾思考的女人,前赴后继,百折不挠,终于毁灭了地球,毁灭了三体世界,毁灭了太阳系,并且很有希望最终毁灭整个宇宙。

  整本小说中,到底还有没有哪个人物能让我想起来呢?
  我真的想告诉你,当我问我自己的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唯一想到的人是——云天明(笑)。
  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那三个童话故事。
  而是因为他是整本书中唯一一个真正知道什么叫做『爱』的人……
  爱,并不是根据我在小说中创造出来的人物,然后就要用我至上的面壁者权利去寻找她的存在;
  爱,也并不是我要用造物者一般的高度,去决定你的未来;
  爱,更不是用自己的献祭,来换取别人的同情和宽恕;
  来了,爱了,给了她一颗星星,走了。
  他带着秘密,飞向宇宙深处。
  然后,那一刻,在宇宙的基石上刻上我们的秘密,刻上我们过去的承诺。
  “我们度过了幸福的一生……”

  这就够了。

文于二零一五年七月十日
文于 天津 南开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