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
轩辕剑3外传·天之痕 同人

作者:落叶飘飞    时间:2004年3月

二六

     落静静观赏着赤贯上的奇景。
    珊瑚般各式的陨石,水晶一样剔透着点点荧光。有什么声音,若隐若现于身边,时如鸣筝金粟柱,时如夜半私语,轻轻引动心隅最细微的地方。
    不知哪里的光线,在丛立的陨体重叠的反射折射下,远远近近汇聚为幻境,仿若人的目光,在心灵的遮掩下闪烁不定。
    “公子可是在想这首曲子?”落转头,笑。
    “姑娘从何得知?”宇文拓凝视着落,目光深沉如海。
    回忆不在,灵犀尚存呢……落有些好笑--她仅仅是根据宇文拓不经意的神情,随口试探而已。
    “我可是会读心的哟。”落一本正经地道,似完全忘了眼前此人该是知道她在信口雌黄的。
    宇文拓默然。在此必须假装陌生的尴尬场面,除了默然,他不知自己还能表达什么。
    此事之初,是他千方百计欲与落脱离关系,而现在目的已然达到。
    一切像是个笑话一样--好笑到让人已完全笑不出来。

    一道黑影倏然闪过,在落的身后。眨眼间融融冷至足以浸月的微芒已直逼落的后心。
    落感受到迫近杀机时,亦知道自己决难避开了。而那轻松的微笑依然没有变更,只是多了几分自嘲之意--只记得古月让她保护宇文拓,却忘了留神自己周围的动静,如此疏忽,死也不枉了。
    蓦然变色的却是宇文拓。他霍然而起,箭般冲过去想为落挡下这一击。
    可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你若无心我便休”,说来简单,完全做到却该是件多难的事情?
    尽管这份友情已无法再继续下去,甚至哪怕自己遭受对方无情的背叛,他毕竟还是不欲曾经的挚友受到任何伤害。
    继而,血光迸现,汩汩的声响犹如花朵绽放。
    落漠然微笑着,从敌人的心口抽回自己的剑,还之入鞘,接着同样漠然地拔出嵌在自己肩胛的刀。
    她微抬起头望向宇文拓,淡淡而讥诮地笑。“公子重伤未愈,想在身法上快过落,大概还有些力不从心呢。”
    宇文拓的脸有些苍白--他没有想到,以那样一个绝无可能的角度,落竟还是会赶在自己之前挨了那一刀。
    “你的伤……”他看着那深深的伤口,下意识踏上一步,想为她裹伤,却猛地止步。
    “多谢公子关心。”落淡然笑着觑了一眼肩头的伤,自己撕开衣衫处理起来。
    “何以见得?”宇文拓微愕。
    落沉吟片刻,轻笑。“如果公子了解落的话,就该知道落一向是个怎样喜欢恶作剧且说谎不眨眼的家伙吧。”
    “你……”忽如灵光闪过,划过凝空万里的愁云惨淡,宇文拓全身猛然一震。
    刹时的怔忡间,但闻“啪”的一声,一个爆栗已结结实实地弹在他的头上。
    轻笑,淡漠而温柔的话语悠然如故。
    “拓,你真应该数一数,这是第几次上我的当了。”
    宇文拓怔怔地凝视着落。
    从他的眼里,落竟看到了种因对事实不敢置信而生的凄楚。隐隐然的脆弱,似已不堪再次目睹希望随着空中的楼阁一同坍塌。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这种感情,大概只有曾经失去过的人才能够深切地感受到。
    落的心因这眼神一痛,忽然有了负罪的感觉。不好意思地笑笑,柔声道:“对不起,拓,让你担心了。”
    宇文拓慢慢伸出手,轻轻碰触落的发丝,犹似碰触着一个花非花的幻境。
    “你回来了?”声音轻得像是怕从梦中惊醒。
    落点点头,微笑。“怎么?不欢迎?”
    “我本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个时候你说相信我的,我又怎么好辜负你的信任?”落温柔地看着他,“别忘了,我说过会永远在你身边的。如果连我也背弃你,这个世上岂非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宇文拓终于渐渐露出微笑,尽管那笑容中仍有少许未及消退的忧伤。
    他静静将落拥入怀中,感受着挚友熟悉的心跳,良久良久,仿若已久别了几个轮回。
    无穷无尽是离愁,天涯地角寻思遍。他原以为世上之事已全无所萦怀,然而此刻方知别离滋味,竟会消魂至此。

   “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能够撑到失却之阵结束呢?”
    “我从没有怀疑过呀。”落睁大眼睛,讶然道。
    对着宇文拓微微错愕的目光,落叩叩额,现出有史以来最无辜的笑容。
    “我只是帮你减轻执行阵法的痛苦而已。”她俏目一转,“再者说,先是受伤断臂,再自愿留在塔上甘受折磨……你曾经严重伤害落的心灵呢。我难道不该小小地报复一下吗?不要忘记,没有任何人在做错了事后,能够奢求别人的原谅的。”
    宇文拓怔住,看起来已完全无话可说。
    落笑起来,清脆的笑声如珠落玉盘。她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拓,为何不恨我呢?如果你恨我,我就有借口再也不回来……”轻轻喟叹着,落眼里复露出狡狯的笑意。“不过我其实真应该多戏弄你一会的,‘宇文公子’。古月说得对,我的心就是太软了。”
    “现下我打算收回这句话了。”淡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为什么?”落奇道。
    “你现在的样子滑而冷血得像条蛇。”古月眼里有淡淡的笑意。他细细打量落片刻,把她拖到面前,三下五除二解开了裹伤的片衫,重新开始处理。
    “每次都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别人,还不好好包扎伤口,你大概是感觉不到痛吧。”
    落轻颦,继而浅笑。“喂,真的很痛啊。你就不能温柔一点?”
    “别担心,蛇的生命力总是很强的。”古月淡然道。
    不得不承认,古月有时简直就是落的克星--对付落的嘲讽和撒娇,没有比淡漠更好的方式了。
    宇文拓亦不禁微笑,一蓝一黑的眼因希望的归来重新温暖而明亮起来,如雨霁后昼与夜的天幕。
    “是何时恢复的记忆呢?”古月静静地问道。
    “我似乎觉得你关心这种奇迹的产生更甚于关心朋友。”落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没有得到任何预期效果。
    ——古月很少有开玩笑的兴致,而且不幸的,落这次说的其实一点都没有错。
    “说起来,这次能恢复记忆还真是出乎意料地险。”落深思着,缓缓道。“只能说,毁掉失却之阵的防壁的是我的潜意识。当他挡在我前面的时候,不想看见他受伤的意念会突然超过一切,不仅打破了记忆周围的束缚,甚至爆发出部分潜在的力量--否则以当时的情形,以我平素的速度是绝难抢在他前面的。”
    “仙界的力量大概的确可以帮你把记忆封在潜意识里。”古月摇着折扇,眼里露出深思的神色。“可是若要发掘出来,亦需要你给自己一个必须的理由。”
    落轻叹一声。“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睛吧……无论穿过几许血的雨雾,甚至全身都已被染透,那双眼睛却始终澄澈着,永远不肯为血沾染上丝毫污浊。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显出更加悲哀呢。只要那悲哀存在着,我就无法说服自己轻易离开。”
    “虽然看上去迥别万里,其实你们本是同样的人。”古月嗟叹。“至少那份固执,世上已罕有人能理解。”
    落笑了。“初次见到他,即感觉到隐隐的似曾相识,很微妙的感觉。当时并不能理解,现下想来……我那时应该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我自己,他亦然。”
    古月微笑。“能得知己如此,你亦不虚此生了。”
    落侧目凝睇古月,坏笑。“你莫不是在吃他的醋?其实如果你不幸遇到任何危险,我也会一样对你的。”
   “被如此残酷地报复,事后还要看你得意地笑?”古月淡淡地笑了。“宁愿不要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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