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清风 >> 卷一 江南
第十章 魔门六宗

四个黑衣人走了出来,一般的装束一般的动作,蒙布之处看不见任何人的容貌。踏足过处,落叶被扬起的内力卷飞。我暗暗吃惊,这四个人的功力纵使不如师傅,相差也不到多少。我大踏步走到了叶雨情的身前,“你走,我后。”我轻道。
  “雨情明白。”少女忽然抬头有点忧郁地望着前面的寺庙大殿方向。风中已经隐隐传来打斗声,我心中一惊,如果真是这样的情况,那估计来袭之人目标不是我们而是琴姑娘了。
  四道黑影已然扑了上来,掌力交错,我不敢托大,迈开幻魔步堪堪躲过两击,回头间,叶雨情已经和另外两人拼过了数招。分神间,掌风又起,我当下猛吸一口气,双手迎前,幻出七道掌影,这招叫“七巧穿心掌”。因为我本身是以暗器和剑术为主,拳脚功夫非我擅长,只好想先速度以掌风逼退对手,再寻一些武器来最好。
  掌风再次交错,七道幻影忽然全部消失,虚闪过其中一人的掌力之后,双掌终于迎向了另一人。砰的一声,我借掌势向后跃去,那个黑衣人则撞断了桥栏落到水中。我哪敢放弃这个机会,双掌按向水面,内力过处,溅起的水珠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桥上剩下的那个黑衣人。
  虽然不是用实在的暗器,但九天御神箭的手法使出来岂是一般人能够躲闪。绕是他鼓起内力堪堪挡了这些水珠,被水珠所带动的内力已经打得狂吐鲜血,倒向水中,我已经站在岸边。脚尚未踏实之际,背后风声忽起,我暗道不好。难道树丛中还有隐匿好的敌人么,无暇多想,挥掌拍去,光芒闪开,一柄长剑及身而来,我忙变掌为指,当当两声,剑刃荡开,我则飞身而开。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半秃顶的老者,灰衣短襟,鹰勾鼻子,他并没有上前,而是看着手中的剑,半晌之后发出刺耳的大笑:“小子,你师傅是哪家的?竟然能把我的剑弹开,普天之下应该不会超过十个人吧。”
  我没有说话,倒不是我不愿意说,刚才弹开剑刃的时候从剑上传来的内力打得我气血翻腾,对方的内力竟然能够从剑上传来,这比那几个黑衣人又不知高上多少。秃头老者见我不言语,嘿嘿一笑:“不说也罢,本想如果你的师傅是熟人的话饶你一命,不过看来没有必要了。”话声一落,握剑的手掌竟然变得鲜红一片,映得长剑之上也如同染血了一般。
  “锵”地一声,长剑突然发出一声脆响,血光流转之中,已经向我劈头盖脸迎来。我强压一口翻涌的血气,双掌连击,一年七掌,每一掌都是打在了剑身之上,知道对方内力厉害,我不敢托大,每次都是击散剑影后直接收手。再猛吸一口气,左掌护面,右掌穿风般向对方胸前按去。
  “七巧穿心掌?”秃头老者一脸惊诧,长剑来不及变招,左掌已经迎了上去,“轰”的一声,地上落叶扬起,我暴退三尺,胸前一阵积闷,刚想再次运功压下伤处,只觉得喉头一甜,血箭喷出。
  对方并没有趁势进攻,而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忽然问道:“你会七巧穿心掌!你的师傅难道是……”
  正在这时,不知道从多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阵长啸,如万马奔腾一般,震得耳中隆隆作响,直破云霄而去。我只觉得自己刚才受伤的地方几欲撕裂,喉头再次一甜,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意识转醒,胸口的伤似乎好了许多。迷蒙中我睁开了眼睛,周围暗蒙蒙的一片,只是我的身边燃着一堆篝火,似乎在一个什么山洞里。真气运行一周天,竟是丝毫没有停滞,而且隐隐有扩大的趋势。我心中暗暗吃惊,只是似乎睡多了,身子还有点发软。我支撑着抬起身子来,从身后却传来一声朗笑:“思儿,竟然跟血手剑对掌,你可真是会找死啊。”
  “师傅!”我翻身而起,洞口似笑非笑地站着一位白须老人,不是师傅又是谁呢。“徒儿知错了……”我躬身回答道。
  “血手剑左馗乃圣门四大护法尊者之一,怎么会投奔到暗宗了呢?”师傅自言自语地说道,然后看着我,“血手剑的内力剑法之强在圣门数一数二,你用自己的弱项和他人强项相比,不是自讨苦吃么?估计他是认出了七巧穿心掌,否则早会对你下重手了。”
  “徒儿知错了。”我心中回想起那对一掌下来气血翻腾的样子,心中暗自庆幸不已,不过还有件事情我不由得抬起头来,“师傅,您说圣门……”
  “恩,徒儿坐下,有些事情确实也该现在向你说明了。”师傅接着坐到了我的对面,往中间的篝火处加了点干枝枯叶,缓缓说道,“事情该从何说起呢……”
  “我圣门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由西域传来,不过那已经不可考了。总之,在后来的改朝换代中逐渐分成了六个旁支,分别是内三宗的日月星,外三宗的明暗灵。圣门虽说是个整体,但是自四十年前教主林笑风与静斋之主石清如决斗受伤失踪之后,六宗开始各自为政,但每隔二十年还是会在昆仑山总坛聚会一次,各取门下最优秀的弟子进行比试,胜的将代表圣门和静斋传人进行决斗。”
  “圣门六宗各自武功走不同的路线,日宗走的是纯阳功,宗中少有男弟子;而月宗走至阴的路线,宗中都是女弟子;至于我的星宗,专走腾挪闪避暗器之类的机巧路线。而外三宗以前都是内三宗发展出来的旁门,不足为道也。现在离决斗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思儿可是代表我星宗的唯一传人哦。”
  我在脑海里把这一堆纷乱的东西细细整理了一下,轻轻问道:“那……思思呢?”
  “她是月宗的传人。”不知道为何师傅停了一下,长叹一声,“圣门已经四十年没有赢过静斋了。”
  “那……琴剑山庄……”我迟疑了一下,继续问道。
  “萧若寒?他是灵宗宗主,不过……唉……”师傅叹道,“他的三个女儿现在已知其二,只要再找到第三个,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教主失踪四十年,为了争夺教主的位置,圣门的内乱现在也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暗宗为了那本明王决,竟然血洗灵宗,如今如果连左馗也投到了暗宗之下,那估计昆仑总坛那里已经是龙潭虎穴了。真不知日宗还会不会有传人去夺这个胜负呢。”
  一时间也想不到我竟然会是魔门一宗的传人,而更想不到的是外人谈虎色变的魔门内部已经斗成这样。一时间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混乱。师傅长身而起,打断了我的思绪:“思儿,为师的有一个任务要你去完成,暗宗既然已对灵宗下过手了,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明宗。从今天来看,他们已经敢于公开袭击寒山寺,也就意味着他们实力已经差不多强到可以公开和圣门其他宗派决裂的地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几天肯定就会动手了。”
  “那萧姑娘……”我轻声问道,“暗宗如果再次袭来,她岂非……”
  “萧琴你倒不用担心,静斋已经答应保护她的安全,想来秦梦瑶也不愿意看到暗宗一脉作大。”师傅沉思般看着我,“只是灵宗一脉未能保全,不知道萧家最小的姑娘还在什么地方。思儿,如果有可能,这个任务也只能交给你了。”
  听得师傅的话中带有一丝离别的味道,我不由得驻足,急切的问道:“师傅,您的意思是……”
  “恩,我还有几件未了的事情要做,下次再见到徒儿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六月初六,昆仑山圣门总坛的决斗,不过思儿也当见机行事,如果暗宗已经真的完全控制了圣门,那么你当可寻问剑阁或者静斋求助。”
  “可是圣门不是和正道武林有着深仇大恨么……我去寻他们岂不是……”我犹豫地问道。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想来他们如果知道前因后果也不敢不帮。圣门自建李唐以来,一直式微,二十年的决斗只不过是一直留下的习惯罢了。圣门子弟历来讲究随心所欲,拳脚内法也历来不走正统,所以一直不为正道人所耻,但也未曾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如果真的暗宗有统一圣门乃至统一江湖的野心,那才是他们最担心的。”
  师傅在留下了明宗住址之后,飘然而去。我则返回洞里,打开师傅留下的包裹。里面一个非金非铜的金属小牌,六支羽箭还有一幅简单的标明了圣门总坛位置的地图。那个金属小牌正面刻着“箭神幻明”四个字,反面则是古朴的花纹围着中间一个“星”字。我把包里的东西收好,深吸一口气大踏步向山下走去。